陈凡刚调节好的心态,立刻掀起一阵巨大的波澜.
他的情商本来就不高,说实话,他此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,
又该如何处理梁冰这突如其来的话.
这算是变相表白吗?
还是因为对付付佳兴和孙大虎,不得已才采取的短暂措施?
梁冰说这话,是于公还是于私?
是真心还是假意?
她到底要做什么?到底要他做什么?
一瞬间他的心变得很乱很乱.
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和敏锐,脸上甚至直接表露出一种特殊的矛盾和复杂,嘴巴微微张开,眉毛纠结在一起,左手食指不停地抚摸自己的鼻子.
梁冰其实也紧张.
因为她一说出这个决定之后,她就在后悔了.
其实,从有了这种想法之时,她就一直犹豫不决.
她觉得她这根本就是在玩火!
她想了至少十种应对的法子,但最后没有一种能够通过她的推演.
她太了解付佳兴的手段和人脉了.
正如刚入局的陈凡都看得出,现在的她远远不是付佳兴的对手.
她一个人在昆都还立足未稳,现在却又要拿出至少一半精力
来对付付佳兴.
她感觉到很累,甚至有些窒息.
而且她十分清楚,孙大虎为什么偏偏来昆都任职,这绝对是在她还没有调离昭阳的时候,在付佳兴决定暗中帮她使力的时候,付佳兴就跟孙大虎计划好的步骤.
她预料到付佳兴没这么轻易帮她.
但没想到,付佳兴竟始终设计要她成为孙大虎的女人.
那么,尽管不能玉石俱焚,但她现在至少有了个新选择.
虽然陈凡只是个小司机,可是如果要她在陈凡和孙大虎之间
做一个权衡和选择,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陈凡.
她就是这样的女人,外表美丽柔弱,内心却果断杀伐,做事绝不拖泥带水.
尽管陈凡也绝不是她最好的选择,甚至算不上理智的选择,但至少陈凡有两点她可以放心:第一,陈凡这种人可以信任,第二,陈凡身上有着巨大的前景和潜力可以挖掘.
付佳兴不是培养一个暗黑出身的富豪检察官对付她吗?
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.
她要把从路边捡回来的力工司机,培养成足可以跟孙大虎针锋相对,一直抗衡下去的那个人.
既然付佳兴要孙大虎走官路,那她又何妨不凭借自己现有的能力和关系网络带陈凡也走官途呢?
更何况她相信彭家老爷子绝不会轻易打一个年轻人嘴巴,更不会轻易把自己最宠爱的亲孙女交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人.
陈凡与彭家的特殊关系已经建立,任何人都不能否定.
好多时候,在这集团大院里,看得见的东西大家都会注意,也会提防,可是看不见的权力和幕后比拼才是主题.
而陈凡不但善于学习,而且稳重靠谱,还有了彭家无形的影响力.
至少到现在为止,她对陈凡是基本满意的.
其实这两个月她如此冷化两人的关系,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耐性,有多大的潜力空间.
那么,她基本看到了她想看的.
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谈话.
当然她对他也有一些不满,甚至极其不满的地方,就是他知道了她作为一个女人太多的秘密.
所以今天陈凡故意让他踹了一脚,是极其正确的.
正如陈凡所说,他不让她把那股子邪火发出来,他就别想过好,时刻都得绷紧神经,小心伺候着.
"你不愿意?"
女总裁从来对自己的样貌,才气及地位很有自信,所以她几乎不能接受陈凡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.
陈凡很紧张,真的很紧张.
"领导,你玩真的啊?"
他总算开口了,但怎么听着都别扭,都不像人话.
这可是29岁厅级美女领导主动跟他表白呀?
但他竟然像路边痞子一般来了句"你玩真的?".
所以瞬间,女总裁什么心情都没了.
"滚出去!立刻!马上!"
陈凡脸上立刻呈现出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失落,悲催地低着头,弓着腰,像一只被剥了皮煮熟的兔子,转身往外走.
把个梁冰气的一瞬间,竟然再次生出杀人,然后毁尸灭迹的想法.
让他走就真的走了!
他是白痴吗?
他是弱智吗?
她的呼吸开始急速,冰凉的小手下意识捂住狂跳不止,马上心律失常的心脏.
幸好,幸好,陈凡这家伙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了.
但梁冰焉能给他好脸色,"不是让你滚吗?你回来干什么?"
陈凡咬咬牙抬起头,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速记本和碳素笔,
唰唰写了几个字,然后将速记本拿到女总裁跟前让她看.
梁冰怒火中烧,眼冒金星,这家伙在搞什么?
这种时候不立刻赔罪,道歉,认错,还拒绝跟他直接沟通.
不过,当她终于看清速记本上的几个字之后,心情总算稍微缓解了一些,上面写着"其实我早想问你,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."
女总裁深呼吸,深呼吸,然后抬手扯过他的速记本,一把扔出老远.
"看不见!你没长嘴吗?"
面对女总裁的怒气和故意刁难,陈凡竟然不争气的涨红了脸,吱吱呜呜半天才憋出一句话,不过,竟然跟刚才一模一样:"领导,你玩真的?"
梁冰忍无可忍.飞起一脚正踹在他屁股上,高跟鞋的金属鞋跟差点没直接刺进去.
"滚!有多远滚多远!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."
可是陈凡挨踹了一脚之后,却好像一下子开窍了,一手捂着生疼的屁股,一手伸手摸鼻子,"你要是想跟我处,我就不离不弃."
两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屁话,梁冰都被他快气疯了.
"你觉得我是在上赶着追着你是吗?"
陈凡立刻摇头,"不是!我一直觉得爱情离我太遥远,而且这玩意不是单方面,要相互的,就是我喜欢你,你也喜欢我,才行对吧?"
梁冰终于被他拙劣不及格的表现气笑了.
"这么说,你其实一直都暗恋我,是吗?"
暗恋?听到这个词,陈凡立刻悲催的想起了叶小青.
因为她这辈子就被暗恋过这么一次,然后就被秋风扫落叶般赶下山了.
现在偶尔想起来,都还有种梦中的模糊,不太真实的感觉.
暗恋?他在暗恋梁冰吗?
但他感觉"暗恋"不是个吉利的词语.于是他十分肯定地大声回答:"没有,没有暗恋,我确定!"
"你...你到底想怎么样?"
梁冰感觉马上就要被这家伙气死了.
他在诚心戏耍她吗?
难道她真的这么好欺负吗?
可是接下来又峰回路转,这家伙紧接着伸手摸摸鼻子,"不过,从看到你第一面开始,我就打心底里喜欢,也不是那种死去活来的喜欢,就是觉得眼前一亮,这女人漂亮有气质,有点动心.嗯,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."
实话说,这个朴实无华外加笨嘴拙腮的回答,恰恰击中了梁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.
她跟其余的女人不同,完全不同.
放眼华夏,国内30岁的漂亮厅级女官员凤毛麟角,而她自信,自己是其中最漂亮的,所以一直以来,她听够了各种男人的花言巧语和阿谀奉承,她想要的恰恰是陈凡这种接近于弱智的,朴实无华的真心.
但表面上,她绝不会流露出真实的想法.眉头紧皱:"哼!少在这里蒙混过关.怕是你见了有点姿色的女人,都会动心吧?男人不都是那样吗?"
陈凡有点着急,"啊...不....不是...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.对你那感觉,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,就是看了一眼,好像就认识挺长时间的感觉."
女总裁一双美目,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.
他的眼睛此刻很纯净,好像没有一丝杂质,真的很好看.
她其实一直都在喜欢他这双眼睛吧?
她不喜欢他偶尔背地里流露的坏笑,更不喜欢他非洲人一般的祸根.
她喜欢他纯净又坚定的眼睛,喜欢他的细心,喜欢他关键时刻的承担.
"说不上来了吧?算了,这事当我没说过.反正也只是权宜之计,
不当真的."
女总裁嘴里说出的话,又完全是背道而驰的语调.
这就是女人,总是口是心非,心里想着什么,嘴里一定不会说出来,嘴里说的都是跟心里想的相反的.
可是情商低下的陈凡,却根本不知道这个道理.
在武校的时候他不懂,其实那次训练结束后,在器械房,是叶小青故意给他亲近的机会,但是他没有珍惜,反而觉得自己没冲动的要了人家的身子,是做了件好事.
殊不知,叶小青早在心里骂了他一千句白痴.
现在他仍然不懂,一个厅级女领导能够跟他变相表白,就说明人家心里已经真的开始有了他,所以他一听梁冰的说辞,反而彻底急了.
他很少有着急的时候,很多事别人难以承受,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淡然处理,可是今天这事不同,今天这事涉及到他一辈子的幸福.
"你要这样,我不会配合你表演的,大不了我撂挑子不干了,回家接我爸班,当个环卫工人."
女总裁已经没有办法再生气了,因为他已经出离愤怒了.
可是心里的甜蜜感却同时上升着,这是一种很复杂很纠结的感觉.
"行!你滚蛋吧,这辈子就像你爸爸一样做环卫工人吧."
梁冰已经开始爆粗口了.
陈凡毫不退让,态度坚决:"我不能走,也不会走,至少你任期这四年不行."
梁冰站在原地笑了,这次的笑容不一样,因为她终于发现跟陈凡交锋,她就不能轻易动气,一动气立刻就输了.
梁冰立刻提高了声音:"那你说现在怎么办?"
陈凡一脸认真,"你收回你后来的话,跟我先做朋友."
梁冰听了,身子猛地一晃,差点没晕倒过去,这家伙不气死她不罢休吗?
不过她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却又再次生出一丝丝的甜蜜.
天啊,难道快三十岁的她还会心动吗?
她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姐弟恋了?
可陈凡却还不懂风情的站在旁边没完:"你不说话,就当你默认了,以后上班时间叫你领导,下班就叫你梁冰,就这么定了."
"你给我滚!"女总裁一字一顿地说道.
陈凡很听话的滚蛋了,不过脸上却带着一点小坏的笑容.